乔那ꦿﻬ゛

自娱自乐

【太中】玻璃风铃的光有多亮

@Dr.神奈 生日快乐xx

【我可真烂】




人们皆道太宰治是个折花攀柳的军官,谁也不知道他胸前口袋里娇艳的花朵上一秒又是哪位姑娘秀发上的装饰品。他从香水味里出来,又在象牙扇风里去,总是带着轻佻的意味微微勾起唇角。

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了。三道由红渐渐向白漫溢的花篱装点着通上舞厅的楼梯,阵阵欢快悠扬的音乐声里总少不了他纤瘦的身形。出于某些缘故,在炽白的电气灯光耀下,他黑漆皮的墨绿色军帽总是比工巧考究的礼帽更加引人注目。

话是如此说。太宰治先生指挥军队时的模样人们都是有目共睹的——那简直就是个名副其实的魔鬼,笑容真是少得可怜,就是笑也笑得那么恶劣。冷酷无情的鸢色眼睛里完全看不到任何有温度有光亮的事物,只有一片混乱陆离的昏暗。他全身上下都负过伤,因此也无论冬夏扎着厚厚的绷带,更衬得他肤色苍白。

也有传闻说这横滨最厌恶太宰治之人莫过于出身名门的中原家少爷。他们俩正是由中原中也的父亲介绍互相认识的,因为这中原中也极为擅长枪法和体术一类活动。事实上,太宰治更偏向于指挥,对这些一点都不在行。

平日里彬彬有礼的橘发青年,漂亮得像锐利的湛蓝色眼睛里像是涌着爱琴海的海浪,说话带一点尾音温长模糊的法语腔调;可一旦遇到太宰治便横眉竖眼满身敌意,随时都会跳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破口大骂——这倒确是事实。

“太宰治这家伙有什么好的,”中原中也跺着脚抱怨,“自己身为一个军官打着告假养伤的名义从早到晚眠花宿柳没个尽头,还叫着要去自杀。也就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吃他那套哄人的伎俩。他明明也就能撑得住大约三秒那种认真正经的状态,三秒一过就恶心得像条其貌不扬的深海青花鱼。”

“你在恶意污辱我的名声。”太宰治不怀好意地笑着回答,“话说回来你脾气又哪有我听别人说的那么好,发起火来也不懂得怎么骂人,充其量只不过是条黏黏糊糊释放着不明液体的小蛞蝓而已。”

不仅如此,太宰治还有一种把中原中也成为“狗”的奇妙执念。如果是这样的话,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厌恶真是让人可以理解了。

于是,有奉承中原家的人知道他们关系差,故意当着两人的面磨磨唧唧地对太宰治说:

“总管中原少爷叫‘狗’可是会让人误解成你把他当成狗使唤的,这实在是不太妥当。”

太宰治闻言煞有介事地扁了扁嘴巴。

天生不在意阿谀逢迎的中原中也并没有去管深层的意味,狠狠瞪了太宰治一眼,心里骂着怎么这么腻歪哪来这么多事,冷哼一声道:

“他只是单纯讨厌狗。”




没人知道为何他们俩纵然互相仇视吵得天昏地暗还要彼此来往,不仅三天两头催债一样破门而入,而且有事没事在对方家蹭房间住,甚至还一起大半夜在街上凑头吸溜吸溜吃荞麦面晃荡着大玻璃瓶子喝酒。

中原中也不很容易醉,可他的酒品不好,一喝酒就开始絮絮叨叨地敲着桌子骂太宰治并扬言说要把太宰治的现住址和联系方式告诉所有被太宰治伤过心的女人。

太宰治一听这还了得慌得直跳脚。于是时间一长只要中原中也喝酒时一开口太宰治就立马拽着他的衣领往酒馆外跑,美名其曰让中原中也吹吹晚风醒醒酒,可这条街谁都知道太宰治只是不想被人听见中原中也骂他是肮脏混蛋青花鱼。

但是太宰治是真的喜欢吃荞麦面,他会拉着中原中也随便在哪个小铺子前搬条小板凳坐下来埋头就吃。两个人都没什么名门官员的脾气和架子,毕竟戴个大帽子遮到半个眼睛就算电气灯再怎么光亮不仔细看谁又认得出谁。

一碗荞麦面。切得细碎的海苔葱花绿豆芽黄瓜片儿漂在辣椒油面上,青绿青绿地碎开,金黄的煎鸡蛋像个圆盘浮沉,棕褐色的面条浸润在醇厚的汤汁中,白芝麻点洒其间。这就是太宰治最喜欢的宵夜。

“要是放点蟹肉就完美了……”

太宰治舒服地在面香中感叹道。

“……吃个面条放什么蟹肉啊?”

中原中也一边吃一边吐槽,还不忘“邦”地一声敲回太宰治企图来夹中原中也碗里的海苔的筷子。

“话说,混蛋太宰,你为什么这么喜欢吃荞麦面啊?”

“不知道呢。”太宰治夹起面条,盯着热气腾腾的汤水从其间泻下来,“可能是小时候吃习惯了吧,那时候就很喜欢吃。”

小时候。

是了,太宰治是津轻地方人,这中原中也是知道的,可再深的底细他便不清楚了。中原中也没有特地问过,他隐隐觉得如果像太宰治这样在异乡纵情声色之人,怕是在家乡并没有什么好回忆吧。

“诶诶,中也,我上次可是看见我家庭院的冬青林里有三支亮闪闪的什么东西呢,是不是听说你有时候住在我宅子里所以想刺杀你来陷害我啊?”太宰治笑嘻嘻地岔开话题。

“……关我什么事,像你这种负心汉被多少人埋伏我都不会觉得奇怪。”中原中也不快地说着,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拿着筷子戳进面条。

“不要这么说嘛!”太宰治从面条里抬起头,一脸诚恳地叫道,“我可看到那人手上戴着看起来就超级超级贵的手表!那种人一看就很有钱,中也你有认识那样的家伙吗?”

“不认识。就算认识我也不会告诉你,你这人真的快点死了算了,免得我看见就烦。”

“好残忍哟,中也。”




夏日的末尾他们在太宰治宅邸的阁楼上盘腿坐着,吵累了就暂时没有再争执。太宰治拿了把缀着灰色流苏的长柄油扇轻轻地摇,凝望着没入黑暗的针叶林远处影影绰绰闪着的一两盏灯光微弱的灯笼。近处还有荧光闪烁的萤火虫在流溢出光彩转圈跳舞。

“中也以后有打算做什么吗?”

“不太知道……还没想好。我对仕途兴趣不大,也对我父亲留下的产业无甚兴趣。”中原中也回答,“毕竟谁都知道我对这些事情不大擅长。你不也经常这么说?”

“没想到你还很有自知之明啊,我还以为小蛞蝓就是那种目中无人的自大生物呢。”太宰治低声笑道。

“别光埋汰我。你这条又蠢又笨的青花鱼连打算都没有——你说你有吗?”

“没有。还能有什么打算?就这么一天一天过着呗。”太宰治懒洋洋地说着,把手臂垫在脑后,“反正做什么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吗?看来你还真的不是因为喜欢这份工作喜欢这个国家去参军的呀?”

“哎?”太宰治就像听到了什么惊世奇闻似的跳起来,诧异地指着自己喊,“我这种人啊!我这种人,中也觉得很像那么上进的人吗?那我真是太感动了——我肯定是被逼被骗的啊!就就就那个森先生他硬说什么工作不累工资又高还是自杀的好去处……”

“咳,我明白了。”

这个时代风云诡谲,有人在其间掀风起浪亦有人挣扎溺亡。太宰治当然知道自己处事圆滑为人不耻,可他同样不知道若是如身边那个橘发青年一般正直诚恳,离了那名门的光环又该如何生活。

哎呀哎呀,果然是太疲乏了吗……没事想这些又有何益……太宰治逃避般甩甩头发,苦笑着想。

正仿佛有几分寂静之际,中原中也轻声说道:“我也觉得还有些热……你也给我把扇子吧。”

太宰治愣了愣,随即从刚才沉寂的境况间迅速抽身出来,换上一脸欠揍的笑容:“不——不用拿了,没关系呀!我不用小蛞蝓帮我扇风的!”

“喂!谁要给你扇了——你这死青花鱼还真正经不过三秒啊!”中原中也盯了一眼手上的石英机械表,大声嚷嚷起来,劈手夺过太宰治手里的扇子自顾自猛扇一番,还不忘多剐了太宰治两眼。

“中也是个好人。”

太宰治突然无比笃定地说道。

“哈?……”

中原中也的反应来得很是缓慢。他吃惊地瞪着太宰治,仿佛在质疑自己的听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中原中也即使明白太宰治从来并不是只有轻浮的一面,可他也说不好为什么太宰治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面容苍白的黑发青年此刻正出神地端详着一只落在阑干上的萤火虫,它将一滴露水染出珍珠一样的光泽,像这个世纪沉凝的流水。

远处蓦地传来声声炸响,两人于是向远方极目望去。黛色如梦的天幕中,有红蓝二色的花火聚积上升,接着光芒碎裂成细小的光点,绝致地绽放,在尽其绚烂光辉的巅峰瞬间,又转眼化作点点星火落下消失殆尽,更显得二人所处的静谧。

“东京变了那么多。可烟火还是烟火。一点都没变啊。”太宰治沉吟了一阵,又道,“毕竟烟火落下得实在太快了。”

“局势确实与以往不相同,时代的车轮滚得那么快,父亲也说外邦商人越来越多,他说如此繁荣倒好,会有更多机会发展。”

“谁又知道究竟好不好呢?都是随着局势摇来摆去罢了。”

中原中也又看了太宰治一眼。他过于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这使得中原中也似乎有点不安起来,于是低声道了句:

“喂喂……三秒早就过了,你可以开始恶心人了。”

太宰治轻晃了一下醒转过来。他默默地低垂下眼睑,卷曲的棕黑发梢悄然落下,勾唇笑道:

“让我再正经一会儿吧。”




那天晚上中原中也走后,太宰治打着长长的哈欠,踏着懒散的步伐漫步在庭院间,手中提着瓶从中原中也家顺走的贵得吓人的酒。

那是早晨他去中原中也家时在他家酒柜里看到的。他知道中原中也不管对喝酒还是收藏酒都有种莫名其妙的热爱,发现酒被偷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可中原中也酒品那么不好,即使喝酒也只会危害社会嘛。太宰治偷偷坏笑着想。

他把酒瓶随手安置在一方清灰的古朴小巧的石桌上。抬头一望,天还晦暗着,灰蒙蒙之中针叶林里氤氲着森森雾气,让人觉出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凉意。

太宰治顺手抚摸着白色绷带,轻轻缩了缩脖子,隐隐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不由得放缓步伐,微眯起鸢色眼睛,饶有兴致环顾四周。




叮。



他抬起头,萤火虫的围绕之中,冬青枝上摇晃着三支橘色螺旋纹的玻璃风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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