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太】多年前墓碑上说谎的木槿花
壹
在这条颇繁华的街上毫不起眼的小店里流出温暖的灯光,有些旧了的招牌一明一暗,太宰治抬起头。
【Lupin】
那就进去吧。
还是经年受烟草熏染的黑色墙壁,有些俏皮的爵士乐熟悉而亲切。不大的店面,却给人舒适安全的感觉。
吧台前熟悉的位置上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形——温文尔雅的暴躁眼镜文员,还有红色头发的二十多岁青年。
“织田作!安吾!”
两人齐齐转过头来瞪着太宰治。
“是太宰啊……”
太宰治轻车熟路地坐到他们中间的位置上,一脸好死不死的坏笑,按着他们俩的肩膀说:
“阿呀,你们俩约了在这里喝酒?”
“并没有。”织田作一脸无奈地回应,“只是恰好路过,就进来了。”
“我是看到织田作就跟着进来了。”安吾推了推眼镜,补充道。
“那我是——那我只能是因为直觉今天可以碰到安吾和织田作就进来了。”太宰治自然地接过他俩的话头,笑嘻嘻地说。
实话说,他今天的心情本来非常糟糕。因为他作死地在出任务的时候一边走路一边看《完全自杀手册》,结果一个跟头翻进了沟里,他的《完全自杀手册》就咕噜咕噜掉进去了。偏偏这时候居然还有人袭击……哎呀哎呀,有够不愉快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够了没有啊太宰。”安吾一边喝酒一边苦笑道,“不就是本书吗,你都喊了三十九遍了。”
“森先生就不能让我去跟织田作拆哑弹吗?”太宰治对安吾的话表示坚决不予理会,继续放声哀叹道,“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做这种轻松有趣的工作?”
“因为太宰的能力很强啊……”织田作弱弱地表示。
“你闭嘴!明明你比我更强!”
“我只是一介最下级成员而已。”
“那是你故意藏着!”
“没有没有。”
“我去叫森先生给你升职,你去出任务我去拆哑弹!”
“别别别,我还想活着……”
“织田作,你不要总让着太宰。叫他快点闭嘴好了。”
“安吾!你怎么能这样!”
“那本书你不是读到都会背了吗?至于闹成这个样子吗?”
“好书读了多少遍也还是好书!”
…………
眼见着太宰治和安吾又要闹起来,织田作摇摇头,轻笑道:“行了,太宰。我过几天给你买一本新的好不好?”
“啊……”
“但可能要过几天,最近没有空呢。”
“嗯——”
“织田作,你就是对太宰太好了,他才天天这么闹。”安吾仿佛还有点愤愤不平似地瞥了织田作一眼。
太宰治得意地对安吾摆摆手。
“安吾你就是嫉妒我!”
贰
在黑手党旗下的街道经过了一家新开的书店,浅灰色店面,稍暗的米色灯光,低沉的轻音乐,在新贴了雪花形贴纸的玻璃橱窗内浮动着一个熟悉的身形。
“织田作!”
太宰治走进去拍了织田作一下,他正拿着几本书准备付账,看到太宰治显得有些惊讶。
“太宰你也在这里?”
“碰巧路过。”
太宰治大致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书,并没有放过细节——都是些适合十多岁的孩子看的读物,想来是准备带给他收养的那些孤儿们。
书店里的空气温热而舒适,古典式的轻音乐如流水叮咚般轻巧地跃动在耳边 ,融融地,使人很放松。
“待会我帮你付账吧。”他对织田作说。
“不用了。”
“呜哇这么令人感动!让我想想……织田作,就当是我送书给孩子们的,还是不行吗?”
织田作犹豫了一下,但他又温和地笑了。
“可是如果是太宰的话就根本不会送什么正常的书啊对不对?你是不是想培养他们去抢银行呢?”
“……被拆穿了啊……”
他坚持自己付了款,谢过收银员,便把书本放进袋子装好,拎在肩上就准备出门。
太宰治忽然想起一事。
“啊,织田作,我怎么记得你前几天好像有说过给我买一本新的《完全自杀手册》啊?”
他半开玩笑地提起道。
“有吗?”织田作回过头,困惑地眨眨眼,仿佛他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有啊。”
“哦……”织田作一副绞尽脑汁的样子挠挠头。
“你不记得了吧?”
“我没说过吧……”
唔……好像也没错,他可能就是忘了。太宰治这么想着,又轻微点了点头。只是在酒吧聊天时候随口一提的事情,忘了也很正常。他太宰治从小便是如此长大,对于想要的东西,非但不愿意提,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冲击,就更不想要了。
可不是。再者既然已经是黑手党的干部有什么不是派部下去会做不到的,又何必纠结在这一件上。
收银员听到两人的对话,笑吟吟地说:“是什么书呢?要不要我帮你们找找店里有没有?”
“不了,谢谢。”太宰治轻巧地掐断思绪,迅速调整回一脸灿烂的笑容,拉着织田作出了门,“应该是我记错了,我们走吧。”
不过,就这样忘记了可不是织田作的作风呢……
他偷偷望了一眼低头看着袋子的织田作。
叁
太宰治、安吾和织田作也在Lupin喝酒。织田作一直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满脸心不在焉,喝了两杯就匆匆告辞了。
太宰治跟安吾面面相觑。
织田作不在,没人帮忙和稀泥的坂口安吾对吐槽太宰治出奇热衷,最后弄得满酒吧端枪持炮的火药味。多喝了几杯后安吾说有点晚了,他就先走了。
真没意思。太宰治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也准备走。出门的时候却突然被酒吧老板叫住了,递给他一个袋子,里面装了一个中等大小的银灰色纸盒。
老板说这是有人特意留给太宰治的。
太宰治接过来略微掂量了一下,盒子不很沉,里面像是装了类似一本书的东西,想来不会很危险,便一边拆盒子一边出了门。
他随手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是一本全新的《完全自杀手册》,还有一张浅杏色的明信片。
给太宰。
没有署名。
太宰治怔怔地站在酒吧门口,人群从他身边挤过他也没感觉。最后太宰治轻飘飘地走着,横滨的灯火格外明亮。
肆
“在大楼背后打扫卫生?我知道了。”
太宰治挂断电话,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噔噔地踩着皮鞋一通飞跑,最后找到了在黑手党大楼背后扫地的织田作,装作无比惊讶一般跺脚大喊起来:
“啊!织田作啊!好巧好巧!来来来,你看看,这是你给我的?”太宰治笑着亮出手中的《完全自杀手册》。
“还有这回事?”织田作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嗯?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还装!还装的挺像?织田作还真的总是让人感到惊喜啊。”太宰治尽力绷住脸,可最后还是忍不住从那冷暗的鸢色眸子里掉出了点点光芒。
织田作默默地停下手中扫地的动作,只是看待孩子一般温和地弯起嘴角,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到那件淡黄色的风衣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太宰。”
他突然笃定地叫了太宰治的名字。
“哈啊?”
突然这么郑重干嘛,又还有什么要说的……太宰治这么想着,奇怪地回应道。他看见织田作又歪了一下头,火苗一样的红发飘起又落下。
“你知道吗?你很好,想要就应该说。”
伍
“啊啊,忘记请假了……国木田君现在肯定暴跳如雷,等我回去他一定会拿着他的理想把我揍得尸骨无存吧。”太宰治拎着一个黑色的单肩包,在墓园里哭丧着脸小声嘀咕道。
他坐下来轻轻擦去墓碑上的灰尘,拿刀切割掉丛生的杂草,再摆上早晨特地去买的木槿花,上面坠着一张卡片:
生日快乐。给织田作。
他特地没有署名,只是在卡片背面画了个滑稽的表情,织田作看了说不定会开心得笑出声来。又从袋子里拿出两个玻璃高脚杯,两杯都满上酒。
“螺丝锥子(gimlet) 不要苦酒(bitter),对吧,找人调的——那么,今天为什么而干杯好呢?”
太宰治笑着说,坐在墓碑旁,举杯轻轻碰了碰另一个杯子,就好像织田作还在太宰治身边一样。
叮——
“为了野犬。”
太宰治轻啜了一口,放下酒杯,翻出身上的《完全自杀手册》,还是原来织田作买给太宰治的那本,被保护得很好。
当时装得真像啊,织田作。
黄昏,万里夕阳垂地,晕染出柔和而又温暖的光辉。木槿花的清甜和着酒的醇香挟在风中袭来,空气中泛滥着使人微醺的醉人味道。
太宰治微眯起眼睛,隔着墓碑几乎能听得到织田作平稳的呼吸,能触碰得到他一团明媚的火苗样的红发。
这种白日梦现在也只能偶尔做做了。
“织田作,就喜欢骗人。”
太宰治低声抱怨,摩挲着《完全自杀手册》的封面。
“再也不杀人,骗人。”
“等孩子们长大就离开黑手党,骗人。”
“在海边的房子里写小说,骗人。”
“对我说教都一套一套的,说什么‘你很好,想要就应该说’。”
“反正都是骗人的。”
“你比我好那么多,想要什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End-
旧文改 祝织田作生日快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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